上个月在阿拉斯加旅行时,我站在门登霍尔冰川前发呆。导游指着岩壁上深浅不一的痕迹说:"二十年前,冰舌还抵着那个红色标记。"如今这条曾经气势磅礴的冰川,已经退缩到连望远镜都看不清的位置。这种变化不只发生在阿拉斯加,从阿尔卑斯到喜马拉雅,冰川们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消失。
正在消失的白色巨人
瑞士圣莫里茨的滑雪教练卢卡告诉我,他家祖孙三代都在这片雪场工作。爷爷那辈人需要定期清理过厚的积雪,到他父亲工作时开始用造雪机,现在他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却是检查的基岩有没有松动。"去年冬天,缆车支柱因为冻土融化倾斜了15度,我们不得不停业整修三个月。"
冰川名称 | 1990年面积(km²) | 2020年面积(km²) | 退缩比例 |
阿拉斯加门登霍尔 | 119.3 | 96.7 | 18.9% |
瑞士阿莱奇 | 128.9 | 104.7 | 18.8% |
喜马拉雅纳木那尼 | 276.3 | 221.1 | 20.0% |
水循环的连锁反应
在秘鲁安第斯山区,种玉米的玛利亚大婶发现灌溉渠的水流越来越不稳定。冰川融水形成的季节性河流,现在要么在旱季彻底断流,要么在雨季引发山洪。"去年暴雨冲走了三户邻居的房子,可到了播种季又缺水,政府送来的水管根本接不到新水源。"
生态系统多米诺
- 北极熊平均体重十年下降12%
- 云南高山杜鹃花期紊乱
- 阿拉斯加红鳟鱼洄游路线改变
在挪威斯瓦尔巴群岛,生物学家艾琳的观测笔记里记录着揪心的变化:北极狐幼崽存活率从75%暴跌至32%,雪鸮巢穴海拔十年间升高了217米。她团队安装的红外相机曾拍到北极熊妈妈带着幼崽,在不足两平米的浮冰上进退两难。
物种 | 栖息地变化 | 种群趋势 |
北极熊 | 海冰覆盖减少41% | -29%(2005-2020) |
喜马拉雅旱獭 | 活动海拔升高350米 | -17% |
帝王斑蝶 | 越冬范围缩小68% | -80% |
人类社会的隐形账单
慕尼黑再保险公司的精算师发现,阿尔卑斯山区滑雪场的保单赔付额五年间增长了三倍。与之形成对比的是,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去年投入2.4亿加元改建水利设施,因为冰川补给河流的水质开始影响啤酒花种植。
在尼泊尔昆布地区,夏尔巴向导丹增的登山包里永远多备两副冰爪。"传统攀登路线现在布满冰裂缝,去年我救了六个被暗河困住的登山者。"他指了指腰间新添的卫星定位器,"这是德国科考队送的,他们说现在的冰川就像融化的冰淇淋,表面看着完整,底下早就千疮百孔。"
格陵兰岛的因纽特猎人阿萨克改用无人机追踪猎物,因为浮冰变得太脆弱无法行走。他父亲留下的皮质地图完全失效,那些标注着捕猎点的海湾,现在要么全年无冰,要么漂浮着危险的碎冰堆。
地质档案的启示
钻取南极冰芯的科研团队发现,当前大气二氧化碳浓度是80万年来最高值。更惊人的是,过去需要千年完成的温度变化,如今正在百年尺度上演。《自然》杂志去年刊载的论文显示,格陵兰冰盖消融速度比1990年代快七倍。
在雷克雅未克的冰川博物馆,解说员会带你触摸真正的冰川融水。当指尖传来刺骨寒意时,屏幕上同步显示着实时消融数据:每秒1.4万升,相当于填满6个奥林匹克泳池。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全球两万多条冰川上发生。
落基山脉的巡山员比尔有个特别习惯——每月拍摄固定机位的冰川照片。在他办公室墙上,2003年的画面里还有壮观的冰瀑,到今年春天只剩下的黑色岩壁。"有时候觉得自己在拍一部倒放的纪录片,只是永远等不到剧终的字幕。"